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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剧本的文字形式
以肯定地说,电影剧本不象写信或打电报那样有个固定的文字形式。它的文字形式甚至比话剧剧本更自由。譬如话剧剧本大约总是先在起首写上时间,地点,人物表之类,然后再写内容----台词,和写在台词缝隙里,用括号括起来的情景说明。电影剧本却没有这一套成规。一个电影剧作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习惯或剧本内容的需要,决定采用什么样的文字形式。在此,我只能根据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把电影剧本的文字形式粗分为两大类。
一可读性较强的剧本
这种类型的剧本在苏联和我国较为流行。它们的文字形式大都有如下几个特点:
(1)剧本不但是可供拍摄的(习惯上称为“可拍性”),而且也很注意文字语言的修辞和文采。它既为导演拍摄提供了基础,又能成为一种普通读者直接阅读欣赏的文字读物。例如《甲午风云》、《红色娘子军》、《归心似箭》、《巴山夜雨》等等;我国已经翻译出版的苏联电影剧本《夏伯阳》、《红莓》、《恋人曲》等等,即便作为读物阅读,它们所给予人的审美快感也不亚于小说。
(2)往往以场景的时空变化来划分剧本的文字段落,但不在每次时空转换的时候标明时间,地点之类。而是通过对情节的描述自然而然地把那些内容体现出来。这样就可以使读者在阅读时保持住情绪的连贯性,不被“5.县城火车站。寒冷的冬夜。”之类的文字打断。例如《夏伯阳》中的这一段:小县城的火车站上,停着客车。司令部车厢的车窗里,灯火辉煌。传来断断续续的铜号声,火车头调度的汽笛声,缓冲器的铿锵声,挂车员的口笛声……在司令部华丽的车厢里,一个穿着卡别列夫中尉军服的军官站在一大幅标着战线的地图前面。如果按照镜头记录式剧本的写法,这两段前边都会标明时间,地点,比如第二段文字起首可能专用一行文字写上:“6.司令部车厢内景。夜。”甚至有这样一些剧本,编剧为了不打断读者在阅读时情绪上的连贯性,索性不以场景的时空转换来划分文字的段落,而是以情节发展相对完整的阶段来划分。例如美国电影剧本《克莱默夫妇》在同一文字自然段落中写下了一系列不同时空中发生的场面:先写父亲特德带儿子在公园里玩,同女邻居聊天,再写他在办公室给儿子打电话的情景,而后又写俩人一同在家中用晚餐……
(3)不对拍摄技术作明确的规定(比如注明什么“特写”、“推”、“淡出”之类),而是通过对艺术形象的直接描写把那些内容暗示出来。例如苏联电影剧本《应该为她辩护》(又译《辩护词》)的开头这样写道: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站着一位面目清秀的青年,他身体斜倚、臂肘撑住铁栅栏,正在等待什么人。我们从裁缝店里偷偷地注视着他,仔细地打量他,简直出了神。那女裁缝干脆凑在玻璃窗前看。后来,她终于转过身来对我说:这段文字虽未写明用什么具体方法拍摄,但有经验的导演却不难想象出摄影机的拍摄位置。例如被我加了着重号的那句话,暗示出摄影机是由屋内对准街窗方向拍摄的,而且会出现女裁缝的近景。最后一句则暗示出境头里该出现正试穿衣服的女主角了。这样的写法有一定的好处,它可以使导演能动地发挥自己的创造性,也不使读者因被那些技术术语干扰而破坏了阅读时的情绪。
二可读性不强的剧本
这类剧本在西方国家和日本比较流行。它们大致有如下几个正好与前一类相反的特点:
(1)编剧把提供导演拍摄作为自己唯一的责任和目的,并不准备使自己的剧本成为一种文字读物。因此,多采用对动作或画面的直接白描,不追求文采,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可读性。例如日本影片《裸岛》的剧本:
海还在沉睡。
人也在沉睡。
晨雾中传来橹声。
一只小舢板靠近岸边。
船上有一对贫苦农民夫妇,那是千太和阿丰。
千太是个三十五、六岁动作笨拙的矮胖汉子。
阿丰是个二十六、七岁,脸色微黑肩膀很窄的妇女。
船上放着四只木桶。
两人各自用扁担挑起木桶,走上岸边。
象这样的剧本,普通读者是读不出什么味道来的。(2)以场景(有时甚至细致到以镜头)来划分文字的自然段落。在每段之首专用一行文字标明场(或镜)号,场面发生的地点、时间等等。例如上面列举过的《裸岛》中的那段文字,一开始就标明了场号和时间:“2.黎明”。后面的段落又有标明地点的,如:“22.梯田”、“23.干旱的大地”。而“24.海滩上的松球”就写下了镜头内容,这一文字段落是一个仅仅包括一个空镜头的场面。
(3)这类剧本经常明确地从技术上规定拍摄的方法,甚至详细地对摄制组的其他创作人员(导、演、摄、录、美……)也做出许多的较为具体的指示。例如法国电影剧本《广岛之恋》开头的这一段文字的描写:
电影开始时,两对赤裸裸的肩膀一点一点地显现出来。我们能看到的只有这两对肩膀拥抱在一起———头部和臀部都在画外,上面好像布满了灰尘、雨水、露珠或汗水,随便什么都可以。主要是让我们感到这些露珠和汗水都是被飘向远方、逐渐消散的“蘑菇云”污染过的。……
剧作者在这段文字里十分明确地在拍摄方法上、镜头的距离上、画面构图上、人物造型上提出了技术方面的要求。由于这类剧本看上去较接近于导演的分镜头剧本,故而人们又常常称其为镜头记录式剧本或技术剧本等等。
当然,这两种不同文字形式的剧本的划分只是相对而言的,有很多剧本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它们既追求文字语言的文采,又在必要的时候对摄影手法作一些简要的提示。这种剧本在今天的我国是较为普遍的,《祝福》就采用了这种文字形式。我见过不少初学者采用镜头记录式剧本的写法,行文之间加入了很多技术术语,诸如“特写”
、“淡出”、“推”、“拉”之类。由于他们尚未弄懂那些导演术语的内涵和使用时的逻辑根据,而仅仅是为了装点自己的剧本,让人读来似乎很有点像个电影剧本似的,其实,那些术语常常让内行人看了以后不免皱眉摇头,有时甚至感到有些画蛇添足。例如有个青年写道:“一缕轻烟从铜烟锅上冉冉升起(特写)。”其实,稍有点电影常识的人看了这句话就知是个特写镜头,这时再标明“特写”,就显得多余了。
初学者不宜采用镜头记录式剧本的文字形式。那种文体应建立在你对电影的导演和制作知识有了较深入的了解基础之上,没有这个基础反倒会弄巧成拙的。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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