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朵玫瑰(《十一朵白玫瑰》)
红玫瑰代表热情真爱,粉玫瑰代表青春靓丽,紫玫瑰代表浪漫,黑玫瑰代表真心,心彦只喜欢白色的玫瑰花,纯洁天真,就如同心彦白纸一样简单的性格。
心彦被朋友们戏称为蛋白质女孩,十几年如一日地做着同一个白日梦:哥特式的大穹顶教堂、骑着白马的王子以及漫天飞舞的白色玫瑰花雨。
理想有时候就像毒品,刺进皮肤,渗入骨髓,忘不了,戒不掉。
心彦长得漂亮,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白皙的皮肤,高挑的身材,简约朴素的打扮,温婉可人的性格,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心彦身边的男孩来了又走,走马灯似地换了一拨又一拨,却没有一个停下他们现实的脚步,寒风、烈日,大家看到的总是心彦形单影只的背影。
在某个星期一的早晨,一束白色的玫瑰花送到了心彦的办公桌前,十一朵洁白的北非玫,代表着一心一意的爱情,花是拜托花店的伙计送来的,附送的卡片上没有多余的信息,只有一个陌生的名字:米克。
关于米克的猜想开始在心彦的办公室里迅速地蔓延,米克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高个子还是矮个子?长相是帅的还是普通?有钱人还是穷小子?,米克一直没有露面,每当同事们问心彦关于米克的事情,心彦从来也只是低头不语、浅浅一笑,唯一不变的是每周一那束白玫瑰,永远不变的十一朵。
同事们也开始关注米克收到玫瑰花时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漠然,到后来的会心一笑,再到后来的陶醉痴迷。大家开始猜测心彦和米克的感情已经由浅入深,甚至关于两人同居结婚的传言也随之而出。
心彦依然有条不紊地像过去一样工作、生活,同事们的眼光以及传言似乎与她不相干。
心彦的沉默并没有换来事态的平息,谣言像深秋的树叶一样纷纷而至。有说米克是有妇之夫,心彦和他的爱情是第三者插足或者地下情,见不得阳光的。有说米克是奇丑无比,卡西莫多或者史莱克一样的怪物,羞于见人的。甚至有人不靠谱地传说,米克是国外的间谍,和心彦的爱情是掩饰身份的一种手段。
心彦对于这些不着边际猜想从来都不予理睬,但终归是人言可畏,流言传到了心彦上司的耳朵里,终于,一个灰暗的下午,心彦被叫到了主管的办公室。
“最近关于你的流言很多。”
心彦的主管是个英国绅士样的男人,不苟言笑,从没有人见这个古板的刻薄鬼有过任何善意的表示。
“我知道。”
心彦的回答不卑不亢。
“我们是一家有声誉的公司。”
“我知道。”
“公司的每一个人都应该以公司的名誉作为自己的生命,不,甚至应该高于自己的生命。”
“我明白。”
“你现在的状况显然不能让我以及周围的同事满意。”
“所以呢?”
“我希望你仔细考虑一下你的前途。”
“是。”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比如解释或者委屈?”
“没有。”
“你可以出去了。”
心彦很有礼貌地点头致意,然后走出了主管的办公室。办公室里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同事们瞬时呈鸟散状,心彦冷静甚至有些冷漠的表现没有能够满足他们解乏无聊的办公室生活的期望,本以为的训斥、哭诉、争吵统统没有发生。
心彦从主管办公室走出去之后,直接消失在公司的门口,她的脚步镇定而且自信,主管隔着玻璃幕墙看着心彦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微笑,在他的眼里,高傲是一文不值的。
之后的许多天,心彦再没有在办公室里出现,十一朵白色玫瑰花束也随着心彦的消失而消失了。
像心彦这样的小人物的消失本该很快被遗忘在写字楼男女们匆忙的脚步中,但是心彦却是一个特例,不是因为她的美丽,也不是因为她出色的工作能力,而是因为那些每周必到的白玫瑰。
关于心彦和他的米克的传言并没有因为女主角的消失而变得平淡,反而更多的成为同事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米克一定是个英俊有钱的白马王子,所以心彦才能连辞职信都不递,辞职工资都不拿。”
“谁说不是呢,而且还很浪漫呢,每周一束白玫瑰。”
“虽然我喜欢红玫瑰,不过要是有人周周送我白玫瑰,我也愿意。”
“你哪有这命。”
“我比她漂亮。”
“你男朋友还比她多呢,从南大街都能排到火车站了。”
“去你的。”
三个月之后,当这些谣言慢慢从公司里消失,人们开始淡忘心彦这个人的存在的时候,两个负责刑侦的警察的到来却又再次唤醒了人们沉睡的记忆。
心彦死了!
心彦的房东太太发现了尸体,起因是心彦拖欠房租,当这个体态臃肿的小老太太气急败坏地到冲到心彦的公寓,打开房门的时候,看见心彦的尸体的时候,差点没有当场昏死过去。
心彦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孤儿院因为拆迁的缘故迁去了其他地方,所以警方不得不到心彦工作过的公司调查,一个和心彦相熟的女同事被带走指认尸体。
当这个女孩子被带到心彦的公寓的时候,她简直被眼前的情形吓呆了。
房间里很灰暗,所有窗户都被用胶带密封了,只能靠房间里一盏不太明亮的日光灯照明,床上躺着两具尸体,两具都穿上了白色婚礼服的尸体,男尸的肌肉已经枯萎成了肉干,完全无法辨别模样,女尸虽然也已经腐烂,但依旧能辨别模样,确认是心彦无疑。
屋子里浓重尸臭味让前来指认的女孩子难以忍受,她不由自主地跑到了洗手间,一股更加刺鼻的福尔马林的味道扑面而来,卫生间的浴缸里满满一缸的福尔马林。
女孩忍不住跑到门外地呕吐了出来,当她抬起头回身转望的时候,她的目光定格在了满屋子的白色玫瑰花上,一束一束的十一支的玫瑰花束堆满了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满地的白色玫瑰花瓣,虽然已经枯萎,远远地看上去依然那么动人。
像葬礼一样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