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噪鹛(保护“荒地”、让“野草”生长,北京本土物种正回归)
从正阳门到永定河,从密云水库到野鸭湖公园,除了轻盈飞翔的雨燕,山噪鹛、山鹛、沟牙鼯鼠、金线侧褶蛙、崖沙燕等北京本土物种正在重回人们视野。北京“土著”生物的回归,不仅让观鸟者们兴奋地扛起摄影设备,奔走于各个观鸟点,更让越来越多的人关注生物多样性保护。
北京动物学会理事李兆楠一直关注北京本土物种生存状况,在他的记录本里,记载的北京本土脊椎动物包括鱼类、两栖类、爬行类、鸟类、兽类,共计693种。
7月12日,北京雨燕在正阳门上空飞翔。新京报记者 李木易 摄
北京本土鸟类越来越常见
1870年,英国博物学家斯温侯首次在北京采集到普通雨燕的亚种标本。在全世界以“北京”为模式产地的野生物种非常少,因此北京雨燕也被公认为北京的标志性物种。在很多文字记录中,北京雨燕被称为全世界唯一以“北京”命名的野生候鸟。
李兆楠表示,其实在北京还有一种拉丁学名以“北京”冠名的鸟类,那就是栖息于北京中低山土坡灌丛中的山鹛,其学名为Rhopophilus pekinensis,种加词pekinensis即为北京之意。
“山鹛的模式产地就在北京,是北京的本土物种。除了山鹛,北京还有山噪鹛,前者在北京被俗称为“大尾巴狼”或“小背串”,而山噪鹛被俗称“山画眉”或“大背串”。这两种鸟也是当年由斯温侯在北京发现并命名的。”李兆楠说,这两种鸟类不仅在北京,在国外也都深受观鸟爱好者的喜爱,“国外的观鸟者来北京观鸟,这两种鸟也是重要的目标鸟种。”
在北京的鸟类大家庭中,冠鱼狗、斑鱼狗同样具有不可忽视的地位。其中冠鱼狗属于北京留鸟,在房山十渡常见,不过与北京雨燕相比,它的关注度要小很多。斑鱼狗则有所不同。
冠鱼狗。受访者供图
李兆楠说:“斑鱼狗主要见于在南方一些大的开阔水面,在北方非常少见,首次在北京的记录是2005年于沙河水库,值得关注的是,近年来,斑鱼狗在北京每年均有零星的记录。尤其是今年,在密云水库能够较为稳定地出现。此外,在北京大兴也记录到了斑鱼狗的身影。”记者查询了解到,今年7月,密云区园林绿化局监测员在密云区不老屯镇学各庄地区拍摄到斑鱼狗。
在永定河两岸,崖沙燕成为这里的“常住居民”,他们在临河的砂岩上啄出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洞穴。昌平区沙河是鸟类最重要的栖息地,崖沙燕的筑巢“定居”给这里带来不一样的景象。
李兆楠说:“崖沙燕在北京已经有较为稳定的繁殖,永定河流域两岸为砂质土壤,崖沙燕因此频频光顾。”在观鸟人士的文字记录中,由于崖沙燕“凿”出的洞穴数量较多,人们从远处一看,仿佛是一个“小敦煌”。
更多北京土著“居民”正在回家
除了鸟类,在北京,其他本土物种也正在回归。
2017年夏天,李兆楠带学生在北京延庆开展夜探活动时,近距离用相机拍摄到了豹猫。
豹猫是国内最小的两种猫科动物之一,居北京食物链顶端,为衡量生态环境指标的指标物种。豹猫虽然广泛分布于北京山区及浅山丘陵带,以及密云水库周边荒地,但是由于其隐匿性强,发现难度非常大。
豹猫。受访者供图
时至今日,回忆起那次意外发现豹猫的情景,李兆楠仍觉十分有趣。他说,那次是在北京野鸭湖湿地公园进行夜探活动,当时,他手持强光手电,突然发现树枝闪出了“四个小灯泡”。
“我仔细观察,发现原来是两只‘小猫’趴在树上,只不过它们的颜色条纹非常深,双眼之间还有两条很重的白色条带,尾巴特别粗。”一系列典型特征让李兆楠意识到,他发现豹猫了。“那次意外的发现确实非常珍贵,而且是在那么近的距离之内。”李兆楠说,虽然此前北京也有一些豹猫的影像记录,但主要都是依靠红外摄像机发现的。
沟牙鼯鼠同样是北京的本土物种,也是中国特有种。在网络视频中,鼯鼠类动物常常以滑翔的姿态出现,因此在网络上也收获了不少粉丝。李兆楠介绍,沟牙鼯鼠栖息于中高海拔的针阔混交林中,喜欢在靠近水源的高大乔木的树洞中做巢。近年来,在北京市密云区与河北省兴隆县交界处的深山中发现过沟牙鼯鼠的身影。
沟牙鼯鼠。受访者供图
打造趋向于野生动物生存的环境
李兆楠说,一个现象值得关注,那就是疫情发生以来,不少社区封控管理,人员活动相对减少,因此出现“人退鸟进”“人退兽进”的现象,此前在山里都难以发现的生物,如今在城区现出踪迹。
举例来说,今年6月,北京本土山羊——中华斑羚出现在位于门头沟区的京煤集团总医院南侧外巷子里。中华斑羚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平日难见其真容,其生存环境为深林崖壁。因此,此次中华斑羚现身门头沟更让人感到意外。
中华斑羚。受访者供图
去年年初开始,野生动物观测者在玉渊潭公园、绿堤公园、凉水河流域多次发现了金线侧褶蛙,而这种生物此前一度被认为已经绝迹。
记者了解到,金线侧褶蛙是两栖动物中最能代表北京的物种,也被俗称为金线蛙。1880年,法国自然学者Fernand Lataste根据采自北京的标本发表并命名了这个物种。
随着越来越多的北京物种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如何为这些生物营造适合其生存的环境尤为重要。在李兆楠看来,生态环境的治理不仅是整齐划一的绿地,原生态的环境更适宜种群的多样性繁衍。“从动物保护和生物多样性的角度来说,我们常说的环境好应该是人与动物和谐相处,我们共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互不打扰,这才是比较完美的场景。”
金线侧褶蛙。受访者供图
以沙河为例,距离河道百米远就有居民区,但是沙河地区的国家一、二级重点保护动物多达几十种,鸟类达到300多种。李兆楠分析说,沙河最重要的特点是环境比较原始,有大范围的荒地。“有一种观点认为荒地没什么作用,所以要进行改造。但是‘荒’正是其最重要的意义,有些物种就栖息于所谓‘荒地’的环境。”因此,改造环境不应该仅是趋同于人类,更应该趋向于野生动物的生存。
北京师范大学鸟类学专家赵欣如也表达了相同观点。“人类不应只考虑自身,同时也要考虑动物的发展。”他表示,保护生物的自然栖息地与人类生活、生产之间的确存在矛盾,城市发展是必然,但如何建设生态城市更是一项重要命题。
让“野草”生长
在北京,一些所谓的“杂草”正重新长出地面。以前,北京的地被草本植物常被当做杂草清除,但它们其实是实现生物多样性的重要元素之一。近年来,北京市逐渐让地被草本植物“回家”,保留部分荒地,让这些植物生长。比较典型的是奥林匹克森林公园和天坛公园,其中天坛公园的二月蓝更是受到游客欢迎。
去年1月,北京市园林绿化局相关负责人介绍,在冬季绿地养护工作中,北京将科学利用和管理林下的原生地被植物,让野花野草成为北京冬季的一道风景。北京各区将对不同区域、不同种类的野草采取整理与保留相结合的管护措施,同时维护好观赏草冬季景观。
北京市园林绿化局城镇绿化处二级调研员王万兵介绍,崂峪苔草、委陵菜、野花地丁等北京的“土著”乡土地被植物,凭借着节水、耐粗放管理等优点,成为绿化建设的“主力军”,丰富了公园绿地植物种类,还能为各种昆虫提供栖息条件,解决绿地绿而不活的问题。
“以往在冬季,野草地被大多被割掉,现在把它们保留下来,可以作为冬季景观供游客拍照。同时,一些草籽也可以为小鸟提供食物,保护了生物多样性。目前,副中心绿心公园、海淀公园、花卉大观园等,都对观赏草进行了整理。”
新京报记者 吴婷婷
编辑 白爽 校对 吴兴发